离家出走的妈妈

上个星期，我随出版社的几位作者及同事一起到东马古晋与小读者见面，分享我们写的儿童小说。这是一个三天两夜的行程，当初负责的同事问我的时候，我只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除了因为正值学校假期我比较走得开之外，我也想把它当成一个放松的机会。

虽然，当家庭主妇一直是我多年的愿望，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为孩子与家务事忙碌，老实说，这样的日子偶尔也会觉得闷，所以需要放个小假，喘一口气，然后再战江湖时怨言也会少一些。我几乎想不起我有多久没有放下老公和孩子独自离家了。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我最后一次独自离家，是公司派我去香港采访。啊！那一年是1997年！天啊！竟然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难怪最近我心里老是不安分，有一种想冲出去的感觉。现在可好，趁这个机会冲出去，那就不用照顾两个儿子、不用一直听到他们吵架、不用做家务……想到可以离家出走就很开心，哪怕只是三天两夜！

出发前夕，我一面收拾行李，一面不停地交代两个儿子我不在家时要注意的事项，还用笔和纸写下提醒老公接送孩子上课程的时间。大儿子问：“妈妈，你星期几回家？”我答：“星期日呀！这问题你今天问了至少四次了！”大儿子耸耸肩。我有点纳闷，他是不习惯妈妈不在家吗？

小儿子最直接也最感性，他问：“妈妈，如果我想你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你吗？”我答：“可以呀！”然后他就抱住我亲了三下，说：“这是今晚、明晚和后晚的晚安吻。”这小瓜平时爱捣蛋惹我生气，但却总是有让我感动的能力。

再看看老公，他在为“绿色和平聚会”做准备，兴奋之情表露无遗。我为着自己不能与他同行感到遗憾，又为他的安全担心。他有血压高又是个路痴，太阳太晒的话他会晕吗？下雨的话他会淋湿吗？跟着大队走他应该不会迷糊走失吧？想着想着，不舍的心情终于爆发——我好想不去古晋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机票酒店宣传都已经安排妥善了，怎能临时说不去呢？最后我还是乖乖上了飞机，既来之则安之，到了猫城我决定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假期。吃吃喝喝走走看看，确实是开心之旅，三天两夜一下就过去了。

回到家的那个晚上，我们一家个个好像“开笼雀”不停地说话，像是要把这三天两夜的话一次过说完。老公兴奋地讲着他的绿色之行；我说着我在猫城的所见所闻；两个儿子说着他们这两天的生活。终于到了上床睡觉的时候，小儿子抱着我说：“妈妈，你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出门了，我太想你了。”原来不只是我心里有挂念，也有人对我牵肠挂肚，真是感动。我也紧紧地抱着他，在心里承诺：“以后我去哪里都把你们带在身边。”

第二天一早起床，看着堆积如山的脏衣服要洗熨，还有厕所要洗刷，地板要扫要抹，我开始头疼。回头看见两个儿子又在为琐碎的事情在吵架，庆幸昨夜的那句承诺没有说出口。

才回家，我又蠢蠢欲动——有离家出走的冲动了！

（光明日报•3.12.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