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饼与我

关于我们的爱情, 是最平凡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 没有高潮迭起。

二十岁那年, 我们认识。在一家本地电视制作公司里我们受训当电视编剧。应该是三个月训练期吧, 之后我们就顺利成为公司的正式编剧。当时整组人应该有十多位成员, 其中6个年轻且年龄相若的结成好朋友, 就是妙、芬、岚、丽、老饼和我。

公司在遥远的莎阿南。我们每天都在车站等候丽的车子, 一起坐上她的“小”轿车上班。那个年代, 哪有现在的人那么爽, 一出社会工作, 家里马上就备好车子让你安心上班, 不用过那种等巴士追巴士那么痛苦日子。丽家境比我们富裕, 可是她常说自己不幸福, 我们常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辆小车子要容纳我们6个人在当时并不难, 现在肯定是不行了。当时丽驾车, 我妙芬岚就挤在后面, 老饼就理所当然舒舒服服的坐在前座, 不是因为他是男生所以有优待, 而是“玉洁冰清”的我们不想和男生有肌肤之亲。丽很小孩子气, 容易发脾气, 我们都不太敢惹她, 却只有老饼的话她最中听, 我们就顺手推舟, 把老饼“许配”了给她。

老饼应该很在意, 因为他时常有意无意的说些让丽不要产生误会的话：“同事是同事, 朋友是朋友, 同事是不可能做朋友的。”哈哈哈, 我们总是故意如此回敬他。然后他又会说：“我是不婚主义, 传宗接代的事就由我弟弟去做。”哈哈哈, 我们又是暴笑。可能他真的有点担心丽会爱他爱到难以自拔吧, 有一段日子他总是黏着我, 当时我是忧郁的处女座女生, 常坐在窗边流着泪唱忧伤的情歌, 老饼就跟着我一起哼哼唱唱的度过很多个下午。

我二十一岁生日, 忧愁得不像样。老饼当时有一个会播放音乐的手表, 我生日当天他调好时间, 每个小时都会有生日歌播出, 然后他故意装出深情的样子跟我说生日快乐。下班回家后, 老饼还每隔一个小时就打电话给我说“生日快乐”, 一直到12点为止。当时心里的确有点感动, 可是却又不至于爱上他。老饼从16岁开始就明恋一个远在新加坡的女生, 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不过, 那个女生已有男朋友, 老饼对她也只有默默送上祝福。

电视公司很快就走到欠薪然后执笠的局面, 我们失业了。可能是年轻吧, 我们都不太为前途担心, 我和岚去了快餐店工作, 丽去读书, 妙去当幼儿园老师, 芬去了报馆工作, 只有老饼, 在家里做“双失青年”好几个月才甘愿到一家出版社当记者。当时大家各有各忙, 可是还是保持联络。我们都是爱看电影的人, 其中以芬和老饼最厉害, 一有电影节就会相约去看电影。那一年, 马华大厦有台湾电影节, 我和芬和老饼差不多每一场都一起去看。有一场戏芬因为曾看过所以没来, 我和老饼就两个人看。看着看着, 有一根手指突然勾着我的手指, 我的心跳一百不敢动, 眼睛也不敢离开荧幕, 过了好像很久的时间, 我的手竟被他紧紧握着, 我的手心在冒汗, 可是却还是不敢动。

那一天开始, 我们就开始进入那种“你估下我我估下你”的恋爱阶段, 他也没有特别表白, 我也没有特别避开他。我想我是喜欢他吧, 一个星期后, 他跟我表白了。他告诉我, 他觉得一个人过生活比较适合他。

天啊~~我们都还没有开始就要分手了！我的自尊心当然受重创, 喂, 是你自己先来勾我的手的, 现在却说不要在一起？可是, 我还能怎样？老饼担心我, 偷偷叫妙来劝我, 妙是我们的大家姐, 她嘻嘻哈哈的对我说：“那个傻仔还没有准备好啦！没有拍过拖的人是这样的。”

果然, 三天后, 那个傻仔打电话约我出去。我们走在中央巴杀后面的桥上, 他告诉我他后悔了……
我们决定重新开始。老饼在22岁“高龄”正式展开他的初恋, 学习爱人与被爱。我们正式像一般情侣那样, 开心甜蜜的度过我们的每一天。当中当然也有吵架的时候, 可是不多。我承认我情绪化神经质, 爱躜牛角尖, 老饼的乐观平衡了我的悲观。因为他, 我也要让自己做个快乐的人, 学习爱自己多一点, 可以嘻哈人生, 从此根本没有人相信我是处女座。

三年后, 我们在双方家长的见证下注册, 然后结婚怀孕生孩子。生活中难免有不如意的事, 90年代经济大萧条, 我们的工作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况, 很多公司都面临过裁员或遣散, 我们也曾身受其害。一路走来, 我们互相扶持, 有饭吃饭有粥吃粥。不能算辛苦, 因为我们的心很满足。

这就是我们平凡却幸福的故事。

（我们的故事还没结束, 但是我们会继续平凡下去……）